丹第狮

病变

/祺鑫

其实是甜的,是纯度70%的巧克力。如果暗恋:






病变是从耳朵开始,丁程鑫渐渐听不到马嘉祺的声音,有一夜马嘉祺照常在床边读完故事,问丁程鑫读得如何,而丁程鑫难以启齿,因为他能听到加湿器的声音,窗外狗吠的声音,楼上的人打闹的声音,唯独听不到马嘉祺的声音。


声乐课上,丁程鑫得盯着张合的嘴唇,才能确定马嘉祺确实在歌唱,为此还被同伴打趣,怎会看得如此入迷。但很快这项权利也被剥夺,他眼中的马嘉祺逐渐模糊,像过曝的一团鬼影。轮廓由毛边发展成渐变,至最后,丁程鑫甚至很难辨析马嘉祺是否存在于那里。下午三点四十分,马嘉祺消失在落地窗前的阳光里,丁程鑫在最后一刻伸手摸到了他,又很快放开。他害怕连这个都失去。


晚上,丁程鑫感受到隔壁床铺的震动,那并非幻觉。幸好他们一进屋就把两张床密合在一起,甚至错开床头,使床垫间可不留一丝空隙。丁程鑫由衷感谢这个决定,轻触着马嘉祺的衣角进入睡眠。半夜他醒于一个透明的怀抱,能看到的只有朦胧光晕,像被50升月光抱在怀里。客厅的水仙在开花,丁程鑫能闻到。他没找到马嘉祺的气味。他把鼻子凑进光晕里,只能靠想象构造出那个味道。在各种情景中闻到的那个味道。越回忆,越痛苦。然后留下泪水来。好像他不该去回忆,不该去闻到。


马嘉祺醒了,对泪水感到茫然。他问怎么了?没有强求回答。生活很顺利,他以为如此。马嘉祺不能确定自己还像以前一样了解丁程鑫。毕竟——尽管只是句玩笑话——那是个成年人了。成年的丁程鑫也会在他怀里哭泣。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事。但他不清楚原因。这是世界上最坏的事。


马嘉祺只能更紧地抱住丁程鑫。而他抱得越紧,丁程鑫就承受越多痛楚。在心脏的绞刑之中,丁程鑫突然感到空气一轻,整个生命都一轻。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。


马嘉祺在抹果酱,一把银色小刀,连同草莓的味道,消失在丁程鑫的世界里。每夜多吃一颗草本胶囊,也不能拯救丁程鑫的睡眠。他晕乎乎地碰倒花瓶,看不见水洒了马嘉祺一身,植物的馥郁迸发在客厅。一整个春天,丁程鑫都不再闻到水仙的香气。别人问丁程鑫,是不是跟马嘉祺吵架了。午前的舞蹈课上,丁程鑫踩了马嘉祺好几次。他不是故意的,他不知道马嘉祺在那里。舞蹈老师最爱说,相信你的身体。你的身体知道它要做什么,让它去表达,它最了解你。但丁程鑫目前怀疑自己的身体。马嘉祺和丁程鑫从未吵过架。总有更好的交流方式。可惜这一次没有。


他病了。一种奇怪的病。五感的部分缺失使他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。他每天都在画更多的画,铺在窗前晒干,马嘉祺一定能看到。有一天丁程鑫画了雪地上的极光,但那让他闷痛得无法呼吸。他的手赶紧用黑色把绿的笔刷盖过去。原本,快乐的事情居于上风。倒不如说,原本只存在快乐的事情。但成年人是否都贪婪,贪婪就带来痛楚。因为总有得不到的东西,不可争取的东西,比如他没法去北地,没法去看一束极光。


夜空是黑的,或者像旋转上升的蓝莓冰淇淋球,上面会有星星。马嘉祺发微信给他,说要找他谈谈。那文字很快也从他眼前逝去。夜深的时候,他在椅子上坐下,开始画一幅星星的画。马嘉祺或许在旁边,或许不在旁边。而丁程鑫只想获得平静。爱可能背叛你,偶像和崇拜者可能背叛你,努力可能背叛你,但身体不会。身体会有效地产生抗体,规避危险,帮你逃离一切使你痛苦的东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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